引言

“標準決定質量，有什么樣的標準就有什么樣的質量，只有高標準才有高質量。”習近平總書記的這一重要論斷，在武漢科技大學耐火材料標準團隊四十年的奮斗歷程中得到了生動體現。

從行業標準、國家標準到國際標準，該團隊歷經三代人接續奮斗，在耐火材料領域樹立起一座座“標桿”。他們在平凡工作中創造非凡成績的真實故事，是中國標準化事業從起步發展到全面提升的縮影。

四十年接續立“標桿”

程 毓

走進武漢科技大學耐火材料標準團隊（以下簡稱“團隊”）辦公室，細節之處盡顯“標準”的存在。

門邊墻上，白色小箱子里的鑰匙按照房間號，一一對應地掛在鉤子上；文件柜里，數十個檔案盒整齊排列，仿佛等待檢閱的士兵方陣……

“做事講究標準，這是我們的職業習慣。”團隊第二代掌門人、“50后”葛山笑著說，標準無處不在，工業有生產標準，食品有安全標準，空氣有質量標準。

他從桌上拿起兩份《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標準（送審稿）》：“這是我們牽頭研制的兩項國家標準，不久前剛剛通過了會議評審。”

從上世紀八十年代起，團隊就開始研制標準，從行業標準到國家標準，再到國際標準。四十年間，三代人接續奮斗，在全國和全球立起一座座“標桿”。截至目前，團隊完成各類標準73項，還有在研國家標準5項、國際標準3項。

“在耐火材料領域，武科大是研制標準最多、科研實力最強的高校，為推動中國和世界耐火材料的科研、生產和貿易產生了重要影響。”先進耐火材料全國重點實驗室負責人李亞偉教授評價說。

一、從無到有

標準化是社會文明進步的重要保障

——國際標準化組織前主席帕特里克·托馬斯

上世紀七十年代，葛山本科畢業來到武科大，成為耐火材料實驗室的實驗員。他本以為，這輩子就是在實驗室的方寸之地悄然度過，給學生們上上實驗課，幫老師們做做檢測，生活平淡而安穩。

然而，一本標準匯編改變了他的一生，讓標準像一顆種子，在他心中扎下根，之后發了芽，開了花。

1985年，《耐火材料標準匯編》第1版發布。這本B5大小、200多頁的冊子，成為國內耐火材料領域公認并共同遵守的準則。

當時，中國標準化處于起步階段，許多國內標準直接采用ISO國際標準，但有的技術指標被修改。例如，原標準規定“耐火材料焙燒需保溫12小時”，被改成“保溫2小時”。

企業按照這個技術標準做，結果“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嚴重影響了產品質量。“國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趕緊組織國內專家修訂標準。”這件事深深觸動了葛山。

他認識到，標準不僅是技術規范，更是行業的生命線，這讓他決定投身于標準研制工作。

機會很快來了！

有老師從企業帶回莫來石，請他們幫忙檢測。他發現，作為耐火材料基礎原料的莫來石，因為沒有行業標準，質量參差不齊。

中國耐火材料的“領頭羊”李楠教授，也注意到這個問題。他提議：“我們來做莫來石的行業標準吧。”

于是，“30后”李楠成為團隊第一代掌門人。

沒有莫來石的樣品，他們來到湖南一家小廠。大家戴上安全帽，拿著工具，像礦工一樣挖巖土，然后擠壓成一個個小拇指狀，在簡陋的爐子上烘干、煅燒。一天下來，每個人灰頭土臉，手掌都磨出了泡。

將莫來石放在顯微鏡下觀察，呈現出針狀交叉的奇妙圖案，宛如萬花筒一般。看到這美麗的景象，讓他們忘記了疲勞。莫來石經過加工，變成耐火度在1580℃以上，能夠承受相應物理化學變化和機械作用的耐火材料。

經過大量的數據分析，他們把莫來石按照主要成分含量分為幾個牌號，制定了莫來石行業標準。1990年，這項標準首次發布，成為生產企業和使用企業的“指南針”。

為了適應行業的發展，每隔幾年，他們就對莫來石行業標準進行修訂。因為有行業標準在手，全國各地的莫來石都寄過來檢驗。實驗室的檢測結果，就是全國的“通行證”。1995年，實驗室被批準為湖北省耐火材料產品質量監督檢驗站。

修訂第5版時，“接力棒”交到了葛山的手上。

“你們實驗室做出來的結果，和其他實驗室的不一樣。”有企業提出質疑。當時，在莫來石行業標準里，沒有規定莫來石相含量的測定方法。不同實驗室采用不同的檢測方法，造成檢測的結果差別很大，甚至出現了假冒偽劣品。

葛山意識到，必須統一“莫來石相含量的檢測方法”。他從湖南、河南的6家企業要來不同種類的莫來石。經過兩年多的試驗，將溫度、浸泡時間、洗滌次數、灼燒時長等全部量化，開發出莫來石相含量的檢測方法。

“使用這個定量分析方法，任何地方做出來的數據都一致。”葛山自信地說。這個檢測方法被放入莫來石行業標準第5版里。

該標準發布后，馬上發揮了作用！

一家企業購買了一批莫來石，生產出來的產品都不合格。葛山建議，用這個行業標準檢測一下。結果顯示，莫來石相含量不達標。該事件在行業內曝光后，大家都知道了，莫來石有了檢測標準，全國有了統一的“標桿”，劣質品和假冒品逐漸銷聲匿跡。

團隊持續修訂莫來石行業標準，為中國耐火行業的有序發展“保駕護航”。

二、中國標桿

標準化是推動全球經濟一體化的重要保障

—— 國際標準化組織前秘書長阿爾伯特·伽馬

“我們花了大價錢從國外進口，這些耐火磚的性能怎樣？價格多少？都由他們說了算。”一家企業的技術人員抱怨。

這引起團隊對耐火行業的密切關注。二十一世紀初，中國成為世界上耐火材料產量最多的國家，年產量比美日德英法5國的產量之和還要多。然而，高品質耐火磚卻要依賴進口。

“有的出現了問題，只能寄到國外檢測，不僅耽誤工期，而且費用也高。”這位技術人員說，因為國內沒有檢測耐火材料性能的關鍵設備——激光導熱儀，也沒有相關的國家標準，這讓中國企業在國際市場上處處被動。

“我們先買一臺，解決行業急需。”擔任實驗室主任的葛山想。一打聽，一臺激光導熱儀至少要一百多萬元。“這筆錢在當時可以在武漢中心城區買5套房。”他有些猶豫。

但是，看到全國正在大規模建高爐，每年花費幾十億元從國外購買耐火磚，葛山咬咬牙，下了決心：“這是當務之急，必須想方設法買來。”

團隊一邊千方百計地籌措資金，一邊不遺余力地和國外企業商談價格，終于買來國內第一臺進口激光導熱儀。先進的設備有了，如何操作？檢測結果是否可靠？他們又摸索了一年多，才得到廠家的認可。

從此，實驗室“火”了！

全國各地的樣品像雪片一樣寄來。“企業都要得急，最忙時，設備24小時開機都做不過來。”葛山講述當時的場景，有的樣品要連續做十幾個小時，還要定時加液氮，實驗室常常整夜通明。

雖然忙得不可開交，但是團隊并沒有止步于此。

“80后”尹玉成碩士畢業，2006年進入實驗室。已是團隊第二代掌門人的葛山想：“我們有設備，有人才，應該繼續做標準。”他提議做《激光法測試耐火材料導熱系數標準》，讓尹玉成查閱相關資料。

“文獻顯示，激光法的適用范圍非常廣泛，不僅用于耐火材料，還可用于金屬、陶瓷等多個領域。”尹玉成建議修改題目。

經過幾個月的充分論證，他們確定做《閃光法測量熱擴散系數或導熱系數》國家標準。這個正確的決定，使得這項國家標準發布后，在眾多領域使用至今。

研制標準的過程并非一帆風順。

加工樣品就遇到了難題。樣品要加工成只有2毫米厚、紐扣大小的薄片，手捏不住，工具也夾不起來。“我來做設備！”葛山設計了圖紙，找廠家定制夾具，上面是7個孔位，下面是真空泵，用吸氣的方法，把薄片穩穩地吸附在孔位里，方便了樣品加工。

每個樣品做多少個？尹玉成建議，做10個。葛山認為，做3個就可以了。他心疼設備：“激光導熱儀的核心零件只能用十萬次，用一次就少一次。”尹玉成也理解，但是擔心試驗結果的可靠性。

兩人爭執不下，最后決定用“數據”說話。他們分別取10個和3個樣品，做了幾批次，測試結果一樣。葛山贏了！尹玉成心服口服地說：“照您說的做。”

制備樣品時，又出現了難題。樣品的表面不平整，孔洞的大小不一，導致測出來的數據不準確。葛山根據文獻介紹，使用覆蓋法，結果覆蓋物和樣品表面接觸不好。

尹玉成嘗試使用填充法，將多余的樣品磨成細粉，填充到樣品的孔里，效果出奇得好，而且幾乎沒有額外成本。尹玉成贏了！葛山夸贊他：“不錯啊，把問題解決了。”

研制工作完成后，他們撰寫了文本。當年的審查會在新疆召開，兩人事先分工，尹玉成負責解釋文本內容，葛山負責解答技術問題。

這是尹玉成第一次參加標準審查會。從武漢到烏魯木齊的路上，他手里一直拿著50多頁的文本，有空就看，恨不得一字不落地背下來。

會上，50多位專家輪番提問，兩人應接不暇。答辯整整持續了一天，當聽到組長宣布通過時，兩人身上的衣服早已汗濕，尹玉成的聲音也有些嘶啞。

這是團隊牽頭制定的第1項國家標準。

該標準發布后，實驗室成了全國耐火材料檢測的“集聚地”。

“國字號”企業——中國航天三江集團送來航天器上用的樣品。第一次，來人只帶了2個樣品，一直守在現場。看到他們檢測流程規范，之后每年都寄來大批樣品。

企業有了檢測數據，不僅在談判桌上理直氣壯地和國外廠家爭取更有利的價格，還開始自主研發高品質耐火磚。一批批國產耐火磚逐步取代進口，不僅降低了企業成本，還促進了耐火材料出口量的增長，為中國掙得大量外匯。

業內流傳一句話：“好磚筑好鍋，好鍋煉好鋼。”好磚，指的是耐火磚；好鍋，指的是冶煉爐。該標準的發布，不僅推動了耐火材料的技術進步，還促進中國鋼鐵產能和品質大幅提升，帶動建筑、橋梁、汽車、高鐵、航天器等產業迅猛發展。

2010年，團隊憑借這項國家標準申報湖北省科技進步獎，在激烈的競爭中獲得一等獎。在慶祝宴上，葛山開心地說：“我們做標準，既能為行業提供優質服務，又能為國家做出貢獻，還能為學校贏得榮譽。”

團隊凝聚一心，更加堅定致力于標準研制的決心。

三、走向世界

誰掌握標準，誰就占據制高點  

—— 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習近平

《耐火材料用燒結鎂橄欖石》行業標準、《耐火材料真密度試驗方法》國家標準……團隊在標準領域不斷取得新成績。

黨的十八大召開后，黨中央、國務院高度重視標準化工作，將標準化提升到支撐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提高經濟社會發展質量和效益的戰略高度。

武科大也加大支持力度，3名“80后”研究生先后加入團隊。通過自制和購買設備，團隊擁有了一大批具有國際領先水平的大型設備，建成全國設備最齊全、最先進的實驗室，2013年被批準成為省部共建耐火材料與冶金國家重點實驗室。

每天，走進寬敞的實驗室，看著一排排先進的設備，大家覺得像在檢閱千軍萬馬。各種儀器運轉起來，轟鳴聲在外人耳里是一片嘈雜，但在他們聽起來卻是美妙的交響樂。

此時，耐火材料行業進入產業結構調整、創新驅動發展的新時期。企業新建了一批高溫窯爐，有的窯爐因為爐頂的材料抗壓性能不夠，出現了塌頂；有的企業為了防止塌頂，做加固處理，導致成本大幅提高。

葛山萌發做“耐火材料高溫力學”國家標準的念頭。

這是一個世界性難題。大家都知道，這個標準對工業爐的設計、耐火材料的產品質量和安全生產很重要，但是，全球都沒有相關的標準。

“因為難度非常大，沒人愿意做。”葛山舉例說，比如試驗用的模具夾子，既要耐高溫又要抗壓抗扭，這個“攔路石”就擋住了所有的研究人員。

看著身邊的“80后”，葛山心里有了底氣：“如果我這一代沒干成，還有下一代接著干。”他帶著團隊開始挑戰這個世界難題。團隊進行分工，有的研制設備，有的采集原料，有的制備樣品……

一天，一個靈感在葛山腦海中閃現：“只做局部加熱，是不是可以解決夾子的難題？”

他們來到江蘇，找廠家定制了兩萬元一臺的三維磨床，把樣品做成紡錘狀。然后，采用感應加熱方法，將裝上石墨環的線圈套在樣品上，通過石墨環間接加熱。樣品升溫很快，每分鐘升溫300℃，幾分鐘就到了1200℃。

團隊巧妙利用局部加熱的方法，破解了抗拉夾具不能承受高溫的世界難題。

接著，研制加熱爐。先做了一個小的，因為操作不方便，他們只好擴大一倍，又發現做不了1200℃以上的高溫試驗。通過改進加熱方式和爐體結構，他們研制出第三代。為了方便采集數據，又自行開發軟件，做成第四代。

最終的設備，由加熱爐、測量裝置和測控軟件組成。

他們從各地采購了上十個品種的耐火材料，僅原料就兩噸多。團隊要研究每個品種的不同尺寸、各種溫度和變形點，工作量非常大。重復而枯燥的試驗做了4年，其間難免讓人生出倦意。

“我們是實驗員，就是干這個事的。”葛老師反復強調。說完，他帶頭干，常常來得最早，走得最晚。

實驗室里，偶爾也有浪漫的時光。當階段性試驗完成時，葛老師唱起了歌。他那雄渾而極富穿透力的男高音，讓實驗室仿佛變成了音樂廳。所有人和設備都成了聽眾，沉醉在優美的歌聲中。

《耐火材料高溫抗扭強度試驗方法》《耐火材料高溫耐壓強度試驗方法》《耐火材料高溫抗拉強度試驗方法》3項國家標準，2015年一起出現在審查會上，全部獲得通過，進一步完善了中國耐火材料標準體系。

標準發布實施后，改建或新建高溫窯爐的企業，都把樣品送來檢測。有的達標，企業放心使用；有的不達標，企業避免了風險，極大地提高了全國高溫窯爐的安全和質量。

大家都很有成就感，只有葛山卻緊鎖眉頭。

當年，國務院印發《深化標準化工作改革方案》，提出創新與完善標準體系，提升標準國際化水平。

葛山深知，標準已成為世界各國爭奪的戰略性創新資源。中國是耐火材料大國，國際標準卻都是歐美國家制定的。“我們能不能再努力一些，將中國標準推向世界，成為國際標準？”葛山在團隊會上認真地說。

“好啊，接著干！”享受了成功帶來的喜悅，年輕人都愿意接受更大的挑戰。

他們帶著精心制作的PPT 和彩色冊子，第一次參加國際標準化組織（簡稱ISO）分會年會。他們在大會宣講后，會場反應很冷淡。事后問了才知道，程序不對。

獲批國際標準必須過“五關”：新工作項目提案立項、工作組草案、委員會草案、委員會詢問、成員國投票。第二年，團隊按照ISO工作程序，首次提交《耐火材料高溫耐壓強度》國際標準立項申請。

由于與成員國之間交流較少，該標準又是全新的標準，不出所料，未獲批準。“我們要讓更多國家的學者了解我們做的事。”在每年年會上，團隊廣泛與各國學者交流。

2019年，團隊第5次提交申請，終于獲得全體委員超過1/2的贊同票，成功立項。這項國際標準由武科大耐火材料標準團隊牽頭，英國、美國、俄羅斯等8國專家參與。

成功帶來的“高光”時刻只是一瞬間。大家知道，這只是邁出了第一步。

為了在規定的3年內完成研制工作，大家全年只春節放假7天。大樓的門衛看到，大年三十、初一，實驗室都有人。

因為之前的國家標準，他們做得很扎實。這次，按照國際標準的試驗步驟、技術要求，他們兩年就把所有的數據做出來了。根據ISO規定，他們帶上自制的設備和大批的樣品，前往6個具有國際認證資質的實驗室做對比試驗。

測試數據的重復性和再現性都很好。2021年，他們提交了草案。經過ISO成員國投票通過，成為中國研制的首個耐火材料高溫力學國際標準。

“這項國際標準的發布實施意義重大，是中國由設備研制、測試方法開發到國際標準研制全流程自主研發的成功案例，是我國耐火材料標準研制由跟跑、并跑到領跑的轉折點。”全國耐火材料標準化技術委員會秘書長彭西高評價說。

獲知喜訊的那天晚上，大家一起喝酒慶祝。“今天的酒杯上有刻度，每個人倒一次，標準是100毫升，看誰倒的酒最接近標準。”尹玉成提議。大家先是一怔，然后哈哈大笑起來。

德國一家實驗室采用了該標準方法，測試高溫下建筑用石材的耐壓強度，并以此為依據，選用合適的現有石材，用于古建筑修復的替代材料，提高了建筑的安全性，受到全球廣泛關注。

實驗室成為全球耐火材料高溫力學性能的檢測中心，世界各國的樣品都寄過來。“我們做的檢測結果，是全球的‘通行證’。武科大做出來的數據，頻頻出現在世界頂級學術期刊上。”大家為此感到驕傲。

“之后參加ISO年會，國外的專家主動找我們交流。”葛山帶著團隊站上了國際標準大舞臺。團隊成為標準圈令人矚目的“中國天團”。

四、新的征程

標準助推創新發展，標準引領時代進步

—— 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習近平

誰制定標準，誰就擁有話語權。

標準的意義是“實現最佳秩序和共同效益”。為此，團隊敢于“發聲”。

國內一家硅磚企業，修訂了一個產品的國家標準，把一項關鍵指標從小于1.5%，改為小于1%。數據一改，只有這家企業能生產。每年一季度，該企業的全年訂單都滿了，生產供不應求，而其他企業只能望“單”興嘆。

“國際標準是小于1.5%，全世界都用得很安全。小于1.0%，要用很多燃料。這不僅是壟斷，更是極大的浪費。”葛山認為。在修訂標準時，他和與會專家據理力爭，終于將這個標準改了回去。

標準的目的是“簡化復雜性、提升效率”。為此，團隊敢于“亮劍”。

前幾年，耐火材料的標準大量涌現。有的換個名稱，就變成一個新標準；有的瞎拼湊，做出沒有實際用途的新標準。

在年會上，葛山呼吁，要控制國家標準的增量，以免擾亂行業的發展。有的專家不以為然，氣得他站起來，大聲列舉弊端。尹玉成仰頭看著他，心想“敢于提出批判性意見的葛老師，特別有知識分子的范”。

之后，國家標準化管理委員會專門下文，要求減少一般性產品國家標準制定，使標準泛濫現象得到有效遏制。

維護標準的公正性，是團隊共同堅守的底線。

一家企業送來從甲方購買的樣品，經檢測為“不合格”。葛山的同班同學是甲方的工程師，從外省過來，懇求他修改檢測結果，被他當場拒絕。過了幾天，老同學又來求他，再次被嚴詞拒絕。這批磚1000噸，價值幾十萬元，乙方拿著檢測單要求甲方退貨。

“我們是執法單位，不能摻假。我們在檢測報告上簽了字，就要負法律責任。”幾十年來，團隊就像一座“標桿”，從不向“歪風邪氣”低頭，從不向“弄虛作假”妥協。

“想要公正的結果，就送到武科大檢測”成為業內共識。

標準人永遠在路上！

2021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國家標準化發展綱要》，提出加快構建推動高質量發展的標準化體系，助力高技術創新，促進高水平開放，引領高質量發展。”

團隊緊密結合行業需求，積極推進標準化工作。

耐火材料產品的綠色化如何評估？團隊和70多家單位聯手，研制《綠色產品評價 耐火材料》國家標準，對耐火材料的資源、能源、品質和低碳指標等做了數字化的指標體系。該標準于2024年發布，推動企業全面綠色轉型。

如何診斷耐火企業的節能指標？團隊和15家單位聯手，研制《耐火材料企業節能診斷技術規范》行業標準，規范了節能診斷內容、要求和診斷報告。該標準將于2025年發布，成為引領耐火材料行業技術創新、低碳發展的航標。

如今，青年教師已成為團隊的主力軍。由“85后”李亦韋牽頭，主持修訂《耐火材料術語》國家標準，修改21條，增加157條，全部有中英文對照。這本耐火材料“大詞典”已獲批發布，助力中國耐火材料企業進入國際市場，推動耐火材料新技術與新產品的跨國應用。

“加強標準化普通高等教育，培養德才兼備的高素質標準化人才。”國家標準委、教育部等5部門印發《標準化人才培養專項行動計劃（2023-2025年）》提出。武科大成為湖北省首批“專業+標準化教育”試點高校。

去年，第一門標準化課程《工業標準化概論》開課，就有90多名學生報名。第三代掌門人尹玉成信心滿滿地說：“標準化的接力棒，一定會傳遞得越來越好！”

熟悉而悠揚的歌聲，在實驗室里響起，宛如一縷溫暖的春風，帶著無盡的希望與夢想，飄向遠方……